跨越半個世紀的愛戀

2011年，兩人在中國廈門重逢，3天后結(jié)婚。這段愛情佳話里最動人的部分，是雙方對道德和責任的堅守，以及深深隱藏但從未泯滅過的愛。傳奇之后，這種愛就化為了兩人相伴共度余生的綿綿深情。這比傳奇本身，更有力量。

    “土包子”的內(nèi)心世界
    在知道公公與李丹妮年輕時的交往后，歐陽鷺英驀然破解了身邊那些袁迪寶對李丹妮表達思念的密碼。袁迪寶的父親是鼓浪嶼教堂里的一名牧師，受其影響，袁迪寶是一名虔誠的基督徒。“他收藏有大大小小不同版本的《圣經(jīng)》。其中一本常讀的《圣經(jīng)》里，夾著多年來收集的一些羅丹雕塑作品《吻》的圖片，和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各種說明。其實那是因為過去他在和丹妮聊天時，得知她非常喜歡這件藝術(shù)品的緣故。在較大版本的《圣經(jīng)》，或者較厚辭典的扉頁上，他都專門抄寫過丹妮在里昂的地址。那是怕隨便抄在一張紙上會丟，反復抄寫也能不斷強化記憶。”歐陽鷺英對我說。1958年，袁迪寶和妻子黃秀雪的第一個孩子降生，袁迪寶給他起小名“塵生”，之后的老二則有個小名叫“金星”。“塵生就是李丹妮的中文名字。她出生在北京的春天，正是漫天風沙的季節(jié)。和她父母相熟悉的散文家孫福熙說，名字里要有個‘塵’字。丹妮的母親很喜歡這個字，說它代表著為人的謙卑和低調(diào)。遙望‘金星’來寄托相思，則是袁迪寶和李丹妮分離時的約定。”
    袁迪寶總是說自己是個“土包子”，這是玩笑，也是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對李丹妮的欽慕。“你問我丹妮會不會和我去游泳？她才不會游泳呢！上山、下海都是我們這些粗野的‘土包子’才會做的，她是讀書做學問的人，怎么會呢？”又或者：“她第一次給我們上俄語課。她穿著連衣裙，像天仙一樣從教室門口飄進來，每走一步我們這些‘土包子’都目不轉(zhuǎn)睛地看著。”當時是1953年，袁迪寶在杭州的浙江醫(yī)學院讀公共衛(wèi)生系，中法混血的李丹妮是他的俄文老師。袁迪寶有著學俄文的天賦，成為班里的俄語課代表，本人又很渴望繼續(xù)學習英語，就向原是浙江大學英語系畢業(yè)的李丹妮反映了這個想法，由李丹妮私下單獨輔導，一對一來教授英語。學習完畢，兩人會到離李丹妮家不遠的西湖風景區(qū)去散步。“時間久了，心里便有了朦朧的好感。有一次我們?nèi)レ`隱寺爬山，我先唱了首歌，她回了我一首俄語歌。回去一查書，原來是這樣的歌詞：‘田野小河邊，紅莓花兒開。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愛，可是我不能對他表白，滿懷的心腹話沒法講出來。’我就明白了她的心意。”袁迪寶說。
    袁迪寶有個秘密一直沒有告訴李丹妮，并且隨著對丹妮的愛慕加深，陷入一種自責當中。在奔赴大學的10天之前，他已經(jīng)在廈門和姐姐介紹認識的護士同事黃秀雪結(jié)婚。他和黃秀雪沒有經(jīng)過自由戀愛的過程，只是家人覺得袁迪寶的年齡大了，黃家和袁家也還是門當戶對，兩人便結(jié)合在一起。在升入“大三”這年，全國高校院系調(diào)整，他所在的公共醫(yī)學系并入四川醫(yī)學院（即后來的華西醫(yī)科大學），袁迪寶需要去成都完成之后的學業(yè)。臨別之際，袁迪寶終于將自己的情況如實地告訴給李丹妮。“她說，不能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另一位女人的痛苦之上。我們說好要像兄妹一樣保持書信聯(lián)系。我們想念對方時，就看天空中的那顆金星。它叫啟明星，又叫長庚星。每天傍晚太陽落山、天快黑的時候，西南方就會最先出現(xiàn)這顆很亮的星。”在以后的歲月里，袁迪寶常常清晨4點鐘爬起來，跑到山間去看那顆星星。“我覺得她也在看，我們是在星星上相會的。現(xiàn)在聊起來，我們都罵自己傻。她到了里昂之后，我們就有時差。我看的時候，她哪里在同時看呀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