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男人的吻技很爛嗎?
某網站女性頻道對“接吻感受”的調查中,超過半數的中國男人將接吻視為簡單的口水交換。
《》出現前的七百年光景,長安街頭的過橋天街上、地下通道里,兜售黃書的攤販們神神秘秘、偷偷摸摸地賣著一本《天地交歡大樂賦》,作者是騷客白行簡,大文豪白居易的弟弟。
攤販們之所以不敢見光,實在因為這本書用相當華麗的辭藻描寫相當的內容,甚至傳授一些不方便寫出來的的性技巧。
這本文學在后世流傳的殘本中,除了床戲之外,自然也有一部分唐人吻技的寫實描述。
我從殘本中摘錄幾句,譬如:“男含女舌,而男意昏昏”、“枕頭,含朱唇之詫詫;花間接步,握素手之纖纖”。
“男坐女左,女坐男右。乃男箕坐,抱女于懷中,于是勒纖腰,撫玉體,申燕婉,敘綢繆,同心同意,乍抱乍勒,兩面三刀形相薄,兩口相嘕,男含女下唇,女含男上唇,一時相吮,茹其津液。”
這本書一度在中國失傳,1926年川島在魯迅的協助下將全文重新修訂,并由北新書局在1929年印發,封面則是以日本刻本的插圖。
《游仙窟》中對接吻的描寫雖然相當克制,但可以看出兩人通過接吻所傳達的熱烈感情:
“花容滿面,香風裂鼻。心去無人制,情來不自禁。插手紅裈,交腳翠被。兩唇對口,一臂支頭。拍搦奶房間,摩挲髀(大腿骨)子上,一嚙一快意,一勒一傷心。鼻里痠(酸)痺,心中結繚;少時眼華耳熱,脈脹筋舒。始知難逢難見,可貴可重……”
從現有資料來看,唐朝男人確實算得上是有一定的吻技的,之所以文字資料中難以找到更為詳細的描述,大概和當時沒有一個固定的詞匯形容接吻有關。
比如成書于漢代的重量級生理衛生文獻《素女經》中,形容接吻也是相對簡單:“先令婦人放平安身,屈兩腳,男人其間,銜其口,吮其舌。”
夫妻床笫之歡時接吻大略是常事,1941年四川眉山市彭山區江口漢崖出土的漢墓石雕中就有印證。
如果你仔細觀察其中細節,圖中男的右手撫摩著女的乳峰,女的左手抱著男的肩,右手握男的左手,男女的眼睛微微閉起。
漢代時稱這種雕刻為“秘戲”雕刻,就像中國自古以來接吻從未像國家用作見面禮一樣,中國古代的房中家們則習慣稱接吻為戲道,意思就是夫妻嬉戲時的前戲。
這件性愛文物中的吻后來獲得了“中華第一吻”的美譽,并成為雅安的一個標志。
漢墓出土的吻除了這兩大“名吻”外,還有1984年河南省方城縣出土的“擁抱接吻圖”,這一幅圖是浮雕,男左女右,男子戴冠束腰,女子身穿長儒,下擺迤曳,兩人面對面,兩頰挨著,正欲接吻。
起碼,在漢代之時,中國人就已經知道接吻是什么動作了,且從漢唐的圖文記述中來看,吻技應該還不低,這多少能為今天以為自己“吻技不行”的中國男性群體平一點反了。
魏晉形容形容接吻也很有意思,比如東晉有一部《四分律藏》卷四十九這樣去形容接吻:“時有比丘尼在白衣家內住,見他夫主共婦嗚口,捫摸身體,捉捺乳……”
一個“嗚”字,也算得上是中國人早期為了形容接吻特意制造的語氣助詞化作動詞……后來這種說法在唐朝流傳下來的一些文字中也有過些許描述,如唐朝義凈譯的《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》卷三十八有說:“時鄔波難陀染心遂起,即便捉臂,遍抱女身,嗚咂其口,舍之而去……”
宋朝的坊間歌謠里有“一唇無人嘗”的唱詞。原文應該是取自一篇“青樓女子好悲傷,洞房夜夜換新郎,一對玉臂千人枕,兩片芳唇萬客嘗”,無人與其接吻,哀怨之意也不休。
在宋詞中描述親吻的,宋徽這個“之君”曾寫過一句:“試與更番縱,全沒些兒縫,這回風味成顛狂,動動動,臂兒相兜,唇兒相湊,舌兒相弄。”
沒錯,這時的接吻重頭戲應在玩舌。只不過后來國破家亡的悲戚縈繞,再沒了舌兒相弄。
《全元散曲》中,有無名氏寫了一首《賞花時》描述過接吻:“空耽著悶憂,虛陪了消瘦,不承望剛做了口兒休。”
做了個口兒,這種形容相較于其后明清時期的接吻,雖然也能讓人引起一些聯想,但不可謂不簡陋或者隱晦。
一個有趣的現象是,宋元之際,密佛教(也稱)傳入中土,教中有許多男神、喜歡擁吻和不可描述的事,教眾們則并不避諱地這種“歡喜佛”,受這種文化的影響,尤其是在明朝后,描繪接吻的大量文字圖畫,開始了無休止地描繪“嘴上加嘴”。
明代小說《八段錦》中有一段迄今為止我看了那么多有關接吻的描述后,仍是覺得最牛的一段:
“見他穩幾而臥,便輕輕用手去摸他的奶,摸了這個,又摸那個……見她不問,又把嘴靠在羞月的嘴邊,把舌頭撈一撈。”
“撈”,多么傳神,而且還是舌吻,可謂是表現春宮畫面的最直接文字了,我覺得今天的中國人真的有必要研究一下“撈”是怎么個撈法。
在這本小說中,還有其他描寫接吻的手法,比如說在第八段“多情子漸得美境,咬人虎散卻佳人”中:“華春道:‘這是偏街,沒人走的,親個嘴去!’索娘道:‘還不快走,定要我叫起來?’早被春華的舌尖塞在口里了。”
而接吻的獨特體現“唇、舌、齒、唾”中唇在漢唐已有詳細的描述,對舌的描述明代的《八段錦》無疑是楷模。
舌,在古漢語文學中又作丁香。香之一字實乃點睛之筆,能傳達親吻者的絕妙感受。
前文提到的《》中就有丁香,在第十一回中,潘金蓮與西門慶下棋輸了,就把棋子撲撒亂了,然后跟西門慶躲貓貓,最后被西門慶“雙手抱住,按在湖山畔,就口吐丁香,舌融甜唾,戲謔做一處”。
清代《空空幻》第三回也有說:“喜滋滋笑吐舌頭,呷呷津津唾甜”,看起來就像是一段風流韻事。
在清代志怪《聊齋志異》中,也有表明當時人對唾液交換有著清楚的認知,譬如說在《蓮香》的故事中,桑生出軌女鬼李氏,最后招至病患,桑生的狐妖相好蓮香在救桑生時,要求女鬼李氏以“櫻口中一點香唾”為藥引,說:“我一丸進,煩接口而唾之。”意思是說,我喂他吃下藥丸后,你立刻用嘴堵住他,并把唾液作為藥引為他治病,這分明是要桑、李二人重演密室幽會的一幕。
除此之外,對接吻在牙齒上的用法在《姑》第八卷里也有體現:“郟氏笑著在他頰上輕輕咬了下。”,還有同卷的“反將禿小子脖子摟過來咬了兩口”。
當然這兩段稀松平常,沒什么值得稱贊的地方,僅僅是將古人“唇、舌、齒、唾”的用法補齊罷了。
明清時期對接吻的稱呼較之以前有了些許變化,這個時候,已經明確使用了“親嘴”,還是在《》的第八回:“西門慶一見滿心歡喜,把婦人一手摟過,親了個嘴,說道,‘怎知你有如此聰慧!’”
此時形容接吻再也不像以前那么用詞匱乏了,接吻不僅變成了常見詞(當然還僅限于小說,正式的文獻中接吻還是少有的),如同“撈一撈”、“塞進去”的用法也多了去了,分別在《》第十一回和第二十一回,是這樣接吻的:兩個一遞一口兒飲酒咂舌,咂的舌頭一片聲響,婦人一面撩起裙子,坐在(西門慶)身上,噙酒哺在他口里……;應伯爵道:……(桂姐)你過來,且與我個嘴溫溫寒著。
書中類似的描述不勝枚舉,且用詞可以完全不重復,接吻的花樣也是變化多端,足見明人對接吻藝術作出的貢獻。
明朝人對接吻一事的形容,除了《》中的“親嘴”外,還有馮夢龍在《通言·蔣淑真刎頸鴛鴦會》中說的:“次夜如前,正遇本婦,怪問如爽約,挨身相就,止做個“呂”字兒而散……”
研究明朝人是如何接吻的,算得上是一件趣事,因為除了接吻,你還能發現一些放在當代都很前衛的花式玩法。
清朝的一首江北民歌這樣唱道:“嘴對嘴來心貼心,藕尖子對將盆,那一個倒有俺兩個親?”富奢的江南有一首采桑歌也提到:“丁香舌郎口里吐,勝如舐蜜吃酥糖……”
邱生被一狐妖素娟和其婢女楚楚以美色,這一天,邱生被楚楚笑話,便將其捉到床上,伸開手掌欲演辣手摧花:“小婢女再敢嘲笑我,這一掌——”“嗯?這一掌如何?”楚楚斜臥在床上,美目倩兮,嬌羞喘兮,邱生一時心猿意馬,作勢就要親上去:“我怎么忍心打你呢?”
下回,再有妹子說諸如:“你的吻技,不行”類似的話,你就可以這樣回她了:“來來來,我們寫一個‘呂’字!”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