歌劇電影:視覺與聽覺的雙重呈現
國際歌劇電影展日前在深圳落幕,《唐璜》、《卡門》、《阿依達》、《托斯卡》和《茶花女》等經典歌劇,以電影的方式呈現,令深圳觀眾大飽眼福。
國際歌劇電影展日前在深圳落幕,《唐璜》、《卡門》、《阿依達》、《托斯卡》和《茶花女》等經典歌劇,以電影的方式呈現,令深圳觀眾大飽眼福。
經典的文本、歷史悠久的品牌與影像這一現代方式的結合,賦予了歌劇電影特殊的魅力,也讓這一新的藝術形式成為專家、學者以及廣大歌劇、電影愛好者熱議的話題。
本屆國際歌劇電影展上,筆者先后觀賞了《唐璜》、《阿依達》和《茶花女》這三部英國皇家歌劇院推送的經典院藏保留劇目,片長均在120分鐘以上,最長的《唐璜》竟達186分鐘。
將歌劇搬到銀幕上,或者說是歌劇的銀幕化,至少它可以讓觀眾實現了一個愿望,能夠看到這種貴族化的演出。如果到現場去看,就有點奢侈了。何況一下子看三場。
由繁到簡,是人類進步發展的一個過程,從建筑到音樂概莫能外。按當下傳媒理論來講:簡單就是硬道理。以后看歌劇無需到劇場,還要穿正裝什么的,天熱出汗了還不能服?梢韵螺d到手機上,隨時隨地滿足觀賞愿望。何樂而不為?
然而,面對這種簡單方便,筆者不免有些憂心:歌劇畢竟是一種高品位的品賞形式,要靠現場儀式般的氛圍滿足某種心理需求,假如都這般簡便,門檻降得如此之低,那么,其高雅或優雅氛圍如何體驗?那種儀式感如果不在劇場或包廂里,就像火鍋文化一旦炭被電源所取代,那么,食用的心理感受就會大不相同,至少要缺失一些傳統的美好的感受吧。何況,這種得來容易的視覺快餐,也已遠離了高雅的觀賞與效果了。
三部歌劇取材不同,歷史背景迥異,卻不約而同地表現了同一個主題:愛情。早些年看過拜倫的代表性長詩《唐璜》,此后聽過莫扎特的《唐璜》序曲,還有羅西尼的《塞爾維亞的理發師》和《威廉·退爾》的序曲等,這些都是交響樂團作為暖場用的常備曲目。
莫扎特的《唐璜》是刻畫了中世紀西班牙的一個拈花惹草、膽大妄為的“”,既,又勇敢機智,他了女子的父親,開場有點懸疑小說似的營造。這位是“不作死不會死”,繼續勾引良家村女,美好姻緣。善良人們對他為力,最終靠鬼魂懲罰,將其拖入。莫扎特把序曲同歌劇直接聯系在一起,這是本劇的一大欣賞特色。
擔綱本場指揮的是尼古拉-柳索蒂。對這個名字有些陌生,只是聽說他在2012年曾與霍洛斯托夫斯基聯袂指揮過《圖蘭朵》的演出。兩年前我曾聽過深交在國家大劇院的《圖蘭朵》,可指揮不是這位柳索蒂。屏幕上出現的皇家劇場很氣派,樂池中隱現的樂隊也頗具現場感。掌聲更是制造現場效果的重要因素。指揮的第一個動作很富夸張色彩,但樂隊頓時有了提神作用。序曲是用奏鳴曲的形式寫成,主題充滿生命力和火熱的情緒,是樂觀和愉快的音樂形象。演員表演與唱功均很出色,故事也頗具懸念,因此,三個多小時下來感覺不到累。
影片拍攝時,導演是用了心思的,開篇為了接近當代觀眾,鏡頭給了現實生活中的人,讓他們評價主要人物喬萬尼這個“好色”。有的說他好,有的恨他恨得要命,甚至要殺了他!夸他好的大多是女人,罵他恨他的大多是男人。正是托出了這樣一個復雜多變的人物,構成了歌劇的華麗:尤其的女子那撕心裂肺的唱段。竊以為但凡能夠出撕心裂肺效果的花腔女高音,都是好歌劇,好演員,也都會帶來好效果的。這部長演不衰,常演常新,總能觸動現代人的愛情區的故事,頗具現代性,因為現代愛情女性的唐璜們不是越來越少,而是越來越多了。相對而言,上當的女人也就越來越多,那么,觀眾也就會越來越多吧。這就是意大利歌劇在當下中國市場的份額。
相比之下,講述古老埃及故事的《阿依達》卻不那么走俏。拉達梅斯為了愛情放棄了國家,愛美人不要江山這種套,對現代崇尚一夜情的年輕人,又有多少吸引力?不遭吐槽已經不錯了吧。何況墓穴中的如同梁山伯與祝英臺式的雙雙殉情,也不夠感人。已無梁祝,何論阿依達?中國演員和慧雖然顏值不高但聲音還不錯,她是少有的可以站到外國演員行列中的中國主演。
對我來說,最具期望值的是《茶花女》,卻放在了最后一場。其實已經有些累了,如果不是《茶花女》換個別的,我可能不下來。
《茶花女》是我二十郎當歲時,費盡周折才弄到手的“黃書”,代價是用一袋子面粉換來的七天閱讀。那個時代允許讀的書只有《沖鋒在前》《江畔朝陽》《大道》等幾本,而《茶花女》完全給予我一個全新的精彩世界。我一直以為這是小仲馬的親身體驗的故事。他是醮著血肉寫出來的文字,也看得我們血脈賁張。一個居然在作家的筆下有著那么可愛那么高貴的品性。我喜歡《茶花女》這部小說的原因還在于這個故事的傳奇色彩。一個姑娘來到巴黎,走進名利場成了交際花,改名為瑪麗·杜普萊西。她愛好文學音樂,談吐不凡,多少達官貴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。一個叫做阿芒的年輕男子不可救藥地愛上了她,卻因門第問題遭到了阿芒父親的,成了悲劇。
當小說在巴黎引起轟動之時,意大利的著名音樂家威爾第地從這部小說中獲得了靈感,他激動地要把這個故事搬上歌劇舞臺。據載,他是請了他的好友皮阿威改編寫出《茶花女》歌劇演出腳本,隨后,威爾第滿腔熱情地投入了音樂創作。1853年3月6日歌劇《茶花女》在威尼斯著名劇院菲尼斯劇場首次公演。
不知道這次搬上銀幕的《茶花女》是否與當年威尼斯劇院的首演的版本有了多大的改動,但我相信肯定有了多次修改。甚至我還相信導演為了贏得中國觀眾,此番又做了修改。
其實,一個好的故事,無論在哪個時代,無論用哪種體裁,無論小說還是話劇抑或歌劇,都能成為佳作的。我不否認此《茶花女》為我們帶來的視覺與聽覺的巨大藝術感染力,但是,我卻總感覺劇情改得有些不妥。
也許是我的孤陋寡聞,總感覺情節嚴重偏離了小仲馬的原著。也可以說是原作當年嚴重地影響了我對改編的接受度。阿爾弗來德的父親搶戲太多,不可信也太多余了,而阿爾弗萊德的賭場發飆,簡直有點太狗血了。保持劇情或人物“分寸感”十分重要,這既是對于原作者的尊重也是對歌劇這種傳統“高雅”形式的尊重。尤其結尾搞得茶花女很高大上,死得也很飽滿,就好像專為中國市場的腦殘粉絲所取悅似的。
但是,不論怎么挑剔故事情節,其主演茶花女安吉拉·喬治烏還是要大贊特贊的。她特別入戲,特別精彩,句句入心入骨,讓人不得不欽佩偉大的歌劇力量,即使故事改得再離譜,再難接受,只要有這樣的好嗓子,就一定會有人看,有人買賬,有人為之落淚。只不過我所憂慮的是面對當下不再相信有愛情的年輕人,他們還會有興趣走進歌劇故事里的傳說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