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舅的初戀

下午放學，我跟在舅舅身后回家，走到棗樹林，一個瘦小的身影背對著我們站在一棵棗樹下。小舅讓我在前面等他，他徑直走過去，把書交到女孩手里，我看見女孩的臉上飛起一片紅云。

    小舅什么時候和那個女孩搭上話的，我一點也不知道。之前，因為生病，我被父母接回家了一次，等我再回來，他桌上已經擺著一本那女孩的書。是高三物理，封皮上寫著女孩的名字。一晚上，他都怔怔地看著那本書，他的手在那個雋秀的名字上不停撫摸，仿佛那幾個字是有溫度的，可以在深夜溫暖他冰涼的手指。
    第二天早晨，起床后，小舅去院里洗臉，我進了他的屋子，我發現女孩的書還在桌上，輕輕拿起來，隨手翻了翻，竟然翻出一張紙條，上面是小舅工整挺拔的筆跡：如果這次我考100分，你能吻我一下嗎？我嚇傻了，趕快偷偷把紙條放回去。
    下午放學，我跟在舅舅身后回家，走到棗樹林，一個瘦小的身影背對著我們站在一棵棗樹下。小舅讓我在前面等他，他徑直走過去，把書交到女孩手里，我看見女孩的臉上飛起一片紅云。
    第二天，放學，還是棗樹林，女孩早早地等在那，手里拿著一本書，沒等小舅過去，她就急匆匆地迎著我們走來，把書往小舅手里一塞，轉身急匆匆地離去，飛起的兩個麻花辮像一對跳躍的小鳥。
    我太好奇了，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小舅。可惜，我沒有辦法知道。但是從那以后，小舅就像變了一個人，再也不坐在窗前發呆了，他嫌晚上大家看電視太吵，每天回去吃完飯就睡覺，等大家都睡了，他再起床，一個人靜靜地學習到天亮。我也希望小舅能考100分，希望他得到那個吻，雖然那時我根本不懂吻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    一個月后，高三期末考試了，我沒有跟著小舅去學校，只是等在棗樹林里。我也沒敢問小舅考得咋樣，看他的表情，什么也看不出來。我只好盼著分數快點出來，我似乎比小舅還著急。